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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唱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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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杏】《鱼缸里的鱼是否会窒息》

◎默杏鹊桥织梦24H 23:00

◎普通级

◎现代au,有大量捏造内容,请不要细扣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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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的诊所开在中原大学斜对面的小巷子里,路有些弯弯绕绕,因此学生们宁愿去没什么用的校医院开点药,也很少去他的诊所看病。他当时盘下这块地图的是熟人租地收价低,却没想到收益也低。

跟着实习的医学生兼他弟子的李修儒小同志每天都抱着账本长吁短叹,本子上几乎写满了通红的赤字,看得杏花君肉疼不已,为了挽回损失,他只能拔高问诊的费用,学生们也因此更不乐意来。

虽说杏花君的诊所几乎没什么收入,但他仍旧每天准时开门关门,日子看起来过得清闲又舒坦,工资也能开出来,李修儒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老师在中原市攒了好几套房。

这几日,中原大学有位教授爆红网络,关于他的一场讲座视频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登上某大眼的热搜榜首,热度居高不下,讨论度也爬上当周峰顶。

看过视频的人中,有人对默教授的做法推崇备至,也有人对他嗤之以鼻。至于这视频讲了什么内容,可以用一个叹为观止来形容。

默教授当日在做人与社会关系的讲座,他提到可以将人根据受性格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分成不同品种的鱼。鱼有不同种,生活在不同的环境并适应生存,人也是这样。

这个时候,他的学生俏如来举手发问道,那若是固定一个条件呢?人身处在限制中,会因情绪受影响而产生心理疾病,那么鱼呢?譬如让鱼局限在狭小的鱼缸里,鱼会觉得窒息吗。

对于这位突然走红的默苍离教授,杏花君没有太在意,哪怕两个人只是折几段路就能在大学里见面。他连人脸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只记住了对方时常擦镜子的这个动作,并在心里默默下了个强迫症的第一印象。

诊所看诊台上方挂着台黑壳电视机,这是杏花君去二手市场淘来的古董,平时没什么用,偶尔有学生来吊点滴才会打开让他们解解闷,李修儒在这里坐诊实习,也会时不时开半会儿。不过杏花君往往关的很快,理由是费电。

他今天心情很好。修儒不在,也没有学生来,诊所里轻松又悠闲,除了有些冷清,其他都很完美,于是他放了一整天的电视。

傍晚的云黯淡深灰,看起来就像是要下大雨。杏花君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鉴于自己是步行回家的类型,他决定提前下班一天。

手刚摸上电视遥控器,杏花君身后的门突然响了起来,陈年的玻璃门嘎吱一声,被人慢悠悠的推开。门外的自然光远不及诊所的白炽灯明亮,来人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柱形的饭盒,他迎着光走了进来,一头翠绿的短发在灯下有些晃眼。

“还没关门吧,我来买药。”来人说。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讲话的语气如同汩汩寒涧,淌着纯天然的冷意。

杏花君哽了一下,刚想关电视的手微微颤抖。他快步走回问诊台,朝来人抬了抬下巴,这才正式看了病人第一眼。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一双丹眼古井无波看着杏花君,口罩遮了他大半张脸,却仍挡不住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大概他也知道感冒要闷汗出热,在这个早秋的傍晚就已经穿上了厚重的大衣,可惜衣服越大反而趁得他人越瘦弱。

“大学老师吧?夏秋交接最容易得流感,当心点喔。”杏花君又看了病人一眼,小声咦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不过想想旁边就是中原大学,指不定是哪个曾擦肩而过的老师。

病人低低嗯了一声,不是很想讲话的样子。他垂着眼紧盯地面,肩膀缩着闷闷咳了几下。

虽然杏花君门面小收费高讲话呛,但他是很讲医德的医生。看病人这样子,他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下不了班了。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杏花君举着小电灯按开开关。

病人皱了皱眉毛,还是摘下了口罩张开嘴让他查看舌苔。接着他又被按着舌面“啊”了一声,木质的小板让他本就干燥的舌面更赶毛糙。

确认没发炎之后,杏花君又从笔筒里找出一根温度计递过去让人去量体温,他还很贴心地给病人找了当下都在看的网络节目给他打发时间。

电视节目以往都是修儒找的,杏花君只需要在历史足迹里扒出不属于他的浏览记录就行了,刚好第一个就是最近很火的讲座,中原大学的老师学生也都在聊,杏花君便打开了这个长达两小时的视频。

等待体温的过程两个人没讲话,一个人抬头望着电视,一个人趴在问诊台上把目前能配的药片均分在十小张方形药纸上。

五分钟过得很快,病人取出温度计,找准那根细细的水银线念出温度,“三十七度六。”

“很正常啊。”杏花君眨了眨眼,和病人对视。

对方非常淡定地开口补充:“我平常体温三十五度一。”

“……”

杏花君迅速地把药配好,包成鼓鼓的纸包又塞到小塑料袋里交给病人。病人提着塑料袋点点头,问过价格之后很爽快地结了账跨出门。

半分钟后,狂风大作,秋雨猝不及防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向过往行人,配合着烈风,几乎要将路人吹倒浇透。

杏花君拉开一条门缝,伸长了脖子去看外面的雨势,立刻被拍了一脸的水。他把脑袋缩回来,三两下从里面将玻璃门锁好,唉声叹气嘀咕抱怨:“夭寿,估计暂时回不去了。”

这种雨往往来得突然,停得也很快。杏花君信心满满,低头开始玩手机。他再抬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时针指向夜间九点。

路远地滑,这时候再回家不太安全。好在诊所虽小,姑且还放了两张病床,够他凑合一晚上。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是他没吃上晚饭。

夜色完全降临,雨声长久不绝。人是铁,饭是钢,一开始杏花君还有欣赏感慨秋雨的意思,现在只剩饿肚子的怨气。他已经把修儒忘在这里的饼干吃光了,可惜充饥效果不明显。

睡吧,睡了就不饿了。杏花君自我催眠,就在他起身的刹那,门被人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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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本来不想回诊所的。他倒不是对那个总皱眉毛的医生有意见,他是不喜欢那个电视节目。若是问他具体不喜欢在哪里,主要是因为提问的那个男学生是他还不成器的弟子。

他提着饭盒刚走了半分钟,雨就下了起来,他只得站在旁边的自行车棚躲雨。默苍离没有开车的习惯,唯一的自行车也在下午借给其他人了,他原本是打算走回家的,没想到居然会被困在这里。

可见人的缘分实在妙不可言。两个人互不相同的人,却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困在直线距离不过十米的两个地方。

默苍离在车棚站了两小时,头一个小时,地面还会被雨水荡起一层泥土的热腥气,第二个小时开始,寒意渐浓,地上攒了一层薄薄的水,人走进去能没过一半的鞋。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甚至还在感冒的倒霉大学教授。默苍离死死盯着乌云满布的天空看了十秒钟,转身折回诊所。

杏花君没有犹豫地将人放了进来,他给默苍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又倒了一杯热水。默苍离很自觉地擦干头发,坐在贴墙的沙发上捧着水小口喝光,他的视线跟在杏花君身后,看他把卷帘门放下,又锁好玻璃门。

“你怎么回事?”杏花君和默苍离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默苍离没讲话,只是耷拉着眼皮抱着自己被淋了半透的身体缩在小沙发里。他的口罩湿透了,被干脆地丢进垃圾桶里,一张消瘦发红的脸就这么落在了杏花君眼里。

“刚好,你也别吃药了,过来吊水。”杏花君招呼默苍离躺上床,自己去开了药液瓶,给他挂在旁边输水。

病人非常配合,他把饭盒随手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就将手伸了出来。杏花君握着那只体温冰凉血管清晰的手,心里暗暗感叹现在的大学教授怎么这么病弱。

等到忙完这一切,他也躺到和默苍离并齐的另一张床上,两个人无言,一起仰着头去看黑壳电视。

节目还没关,讲座即将到尾声,镜头刚好给到少年白头的学生身上。

只见这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地方,他神情专注,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很快,摄像师将镜头切到了放在讲台的一只透明的鱼缸上。这口鱼缸里没有水,一条金鱼正躺在白色的鹅卵石上有气无力甩尾翻腾。

杏花君记得中原大学开讲座的礼堂可以容纳至少五百人,也就是说,有大概五百双眼睛正在目睹一条鱼的挣扎。

这已经是视频的最后,金鱼的挣扎被杏花君无视了近乎全程。很快,这条鱼停止了任何动作,一只鱼眼空荡荡地向上,黑色的眼珠像抹在布上的一块污渍。这时,镜头又给向了站在讲座前的教授——翠绿的头发,削瘦的身材,一双丹眼古井无波,正看着他的弟子。

“现在,你知道鱼缸里的鱼是否会窒息了吗?”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如雪山流水,潺潺而来却清冽冷澈。

杏花君猛地转头去看隔壁床的病人,刚好对上对方考究的眼神。

默苍离这几天已经在不同的同事手机里看了至少十遍自己的身影,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同事们都是干啥啥不行,找乐子永远并列第一名。

他原本以为这医生认出自己了,所以才放了这个视频,结果没想到对方好像是刚刚才认出来自己。

“你就是默苍离?”杏花君相当吃惊,他向床畔挪了挪,以一种动物园游客的眼神打量默苍离。

“你的电视放了两个小时。”默苍离开口,声音仍旧沙哑难听。这也没办法,他体质虚,又撞上流感,没住院已经算好。

“你就一直没认出来我?”默苍离听着自己的声音,用力皱眉。他也知道自己声音难听,讲完这句干脆就闭上眼等待杏花君的答复。

“……”杏花君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抱怨:“我当然是积极给你这个默仔苍离看病没关注电视上放了什么内容,认不出来要罚钱吗?”

他的话刚说完,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叫起来,声音之大甚至压过了杏花君狠狠关电视的声音。

“你没吃晚饭?”默苍离无视了那个自来熟的称呼,又开口问道,“你都不吃饭的吗?”

“你这个人烦不烦,我还没来得及关门就下大雨了喂!”杏花君竖起眉毛瞪回去,试图以凶制冷。

不过他的凶没维持很久,因为默苍离把他的饭盒让了过来。

饭盒第一层填了半个白馒头,馒头下压了糖醋里脊和清炒土豆丝两道菜。时间过这么久,馒头和菜都已经凉了,但第二层的小米粥还是温温的。

杏花君很不好意思,毕竟是默苍离的饭盒,而且看菜塞的满满当当的样子,对方还一口没吃,他不能抢人的口粮。

默苍离像是洞悉了杏花君的想法,解释说他吃过晚饭了,这是弟子下午上完课塞的便当,一道菜都不合他的口味,很多余。接着他把被子一拉,头就遮了进去闷汗。

杏花君心怀感激,大快朵颐填饱了肚子。等他去洗手台把饭盒勉强清洗过再回来,默苍离已经睡着了。

杏花君看了眼即将全空下来的药液瓶,站到床边调整水液的流速变小。睡着之后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锋芒,绿色的软发贴着额头,又被捂出来的汗打湿,莫名像新生的嫩芽。他的嘴唇很薄,但刻薄话都是从这里吐出的。

今夜发生的一切都非常奇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带来一段突如其来的缘分。说到底,两个人都回不去家的几率叠在一起,也仅仅只有百分之零点几,说这是天意都不足为过。

哼,天意啊。

天意往往都是捉弄人的。杏花君鼻孔出气,他从被子里捞出默苍离有了些微温度的手,动作轻柔小心帮默苍离把针管拔出,压着棉花等血止下来,又把人手塞了回去并掖好被子。

墙上的钟指到了夜里十点半,杏花君打了个哈欠爬上床,他躺好,给自己拉好被子,刚心情平和地闭上眼,默苍离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

————————————————

铃声是手机默认的系统音,在安静到只有雨声的夜里显得非常突兀。

至少杏花君被吓得心里狠狠一跳,差点没坐起来。

但默苍离坐起来了。

他睡眠很浅,被杏花君拉着手没反应那是他懒得动弹,结果手机这一响,他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叫上官鸿信。

这是默苍离亲自带的第一个学生。他这辈子只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白发的那位,一个就是这位上官鸿信。

“我在。”默苍离接通了电话,他向后靠着床头,面容沉如池渊,神情掩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杏花君没兴趣偷听别人的聊天内容,他戴上耳机随便点开了一个视频观看,忽明忽闪的视频光晃得默苍离直眯眼。

电话结束得很快,很有默苍离雷厉风行的风格。他合上手机,停了几秒钟想了一下措辞,这才掀开被子下床:“雨停了,我的学生来接我回家。”

“现在?十点半了?现在?”杏花君连着问了三次,他不太理解,怎么会有学生大半夜还要打扰老师。

默苍离罕见地沉默了片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大家萍水相逢有什么好说的,就又闭上了嘴。

杏花君等了半天不见他讲一句话,反而还把没干的大衣又穿了回去,他立刻嚷嚷着下床朝默苍离走过去,把大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扒了默苍离的衣服往病床一甩。

默苍离皱起眉毛,他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有太多接触,特别是刚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

“很熟吗,动手动脚的,还是你无法用语言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

杏花君经过今夜,已经明白这是个什么类型的人了,他懒得和默苍离计较,瞥下一个不与屁民一般见识的眼神,把自己挂在架子上的外套扯下来,给默苍离套了个严严实实。

“伸胳膊。”杏花君拉着衣服袖子张嘴。

“喔。”默苍离很老实地把手臂套进去。

红头发的学生姗姗来迟,在杏花君看来,他少说也晚了有三个多小时,就该在下雨之前把他老师接走。

上官鸿信一进门就递给默苍离一个保温杯,他低眉顺眼站在默苍离对面,怎么看都不像会大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的类型。

默苍离像是没看到这么乖巧的学生一样,他和杏花君摆了摆手道谢道别,跨步走出门。

“喂,药记得吃。别总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容易遭人嫌喔。”杏花君在他身后大声真诚建议。

默苍离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杏花君一眼,眉目在一瞬变得柔和。他回道:“你不要总是皱着眉毛,苦大仇深好像欠了我很多钱的样子。”

“我这可是好心馁!”杏花君挥舞着拳头比划了两下。他没忽略默苍离的弟子,将默苍离的东西都交到上官鸿信手上,目送着两个人在拐角处不见才呼出一口气,拉下卷帘门锁好玻璃门,安心爬上床。

杏花君这一觉睡得昏沉,还做了个朦胧模糊的梦。

他梦到自己和谁一路舟车劳顿,最终在某处定居,两个人围着一棵枯死的树,在其枝桠上挂满琉璃串。

梦中的自己询问琉璃串有什么用,不知名的人回答他,为了纪念每一个死去的人。

回答的那个声音低沉柔和,语气却无比萧瑟,他甫一开口,天地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崩坏,土地苍茫荒凉,寸草不生,只有暗红的血液从地层深处溢出,逐渐淹没了他们。

可杏花君并没有窒息,他好像一条游鱼,自由穿梭在血海里,他伸手一捞,便抓住了一串纯金的琉璃串。

就在那个刹那,无边无际的孤独覆盖了他的所有感官,令他潸然泪下。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冲进了中原大学。

中原大学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校长开明,特地开放了校门分享自然之美。因此门卫干活都是两眼一闭玩忽职守,根本没注意到一个白大褂急匆匆地跑进学校,直奔学校的一棵树广场而去。

这个广场也有说法。这里三年前还叫情人坡,后来新入校的一棵树餐饮公司因为捐了个餐厅,情人坡直接改名一棵树广场。

虽然名字起得没有水准,可这广场正中心确实有一棵树。

一棵枯死的树。与梦中相比唯一的差距只是没有琉璃串。

杏花君体力不行,他跑到一半就累得停下了,不得不一边喘粗气一边慢吞吞挪过去。

树下已经站着某人了。

翠绿的头发,削瘦的身材,一双眼贯来古井无波,此刻却死死盯着杏花君,目视他朝自己而来。

“呃……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杏花君。”

但就算真见了面,杏花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我昨天梦到你和这棵树了吗?十年前都不流行这么搭讪了。

“我昨天梦到你和这棵树了。”默苍离点点头说道,“我是默苍离,认识一下吧。”

“?”杏花君两眼发直,但除了接受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喔……那就认识一下?”

“嗯,认识了,你如果没话说就可以走了。”

“……你你你!你这个默仔苍离啊!!”

两人并肩而行,逐渐把枯树落在身后。

有风吹来,格外和煦。

——————————————

这是题外话。本来以为能写完的,但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涉及的角色也很复杂,所以只能将默杏开头的部分截取出来。

如果有对这篇文后续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等待一下,我会以连载的方式将这个故事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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